“谢少夫人。”四人又拜了拜,才站起来。“少夫人宽宏大量,深明大义。”
薛芙如皱皱眉。
余嬷嬷一看就知道,他们这位主母不是那等爱听溜须拍马的人,便站出来。
“既然事情已经妥当了,四位掌柜,请到前边,把月利交到项总管处入账,以免招惹闲话。”
对,这毕竟寡妇撑的门庭,他们就是能做她爹她祖父的年纪,留太久也不妥。
“是,鄙人告退。”
“桂枝。”
一个年近四十的妇人走出来,抬手道:“四位掌柜请随我来。”
等他们走出东跨院,薛芙如便站起来:“余嬷嬷,你把钥匙拿着,都开一遍锁,好叫我心中有数。”
“竹青,备笔墨,准备记账。”
“是。”
两人应着,余嬷嬷让另一个婆子丁香捧着装钥匙的匣子,竹青则找出早上出门时买的笔墨,准备登记造账。
丁香起初以为笔墨是为薛芙如准备的,看到竹青拿着木板夹着纸张,一头挂着墨囊,另一手拿着笔,不觉惊讶。
“竹青姑娘,你识字?”
她的名字与瑜大奶奶身边的淡茜、姜红一样都是颜色,应该都是薛家的家生奴婢,瞧着年纪也不过十四五,也就是说离开薛家时才十一岁左右。
居然能读能写?
“是呀。”竹青自豪地说,“识字、读书、算账,都是小姐亲手教的。”
余甘子眼神剧烈震动。
别人怎么样不知道,但项义、余甘子等十八人,并非自愿离开永宁侯府,而是被长宁侯夫人强行撵走的。
即便被遣散了四年,他们的心也还在永宁侯府,始终关注着与之有关的风声,尤其是“代管”着的长宁侯府的一举一动。
在项义找来之前,余甘子就听京城到处都在说,薛家其实有两个女儿,还把嫡庶弄错了。
与长宁侯府的婚约是嫡女的,但因庶女一直被当成嫡女养着,所以最后是庶女与长宁侯世子两情相悦,现在也是庶女嫁入长宁侯府做世子夫人。
真正的薛家嫡女,却被当成庶女养在乡间。
现在,这个养在乡间的薛家嫡女,成了他们侯府的新主母。
今天上午,项义把他们召集在一起商议时,大家就讨论过这个问题。
“一介乡野村妇,如何能当咱们少将军的夫人?”
“是啊,何况如今侯府无人,名为少夫人,其实是侯府主母。若是个大字不识的乡野粗妇,岂不是令侯府颜面尽失么?”
“对呀!”
最后,是项义下了定论。
“无论如何,现在能有个由头回去,就不能放弃,否则,侯府必然被东府吃干净。这新主母究竟如何,咱们暗中观察一二,再做决定。”
“只要她当真决心要撑起侯府的门庭,便是心智差些,不通文墨,咱们就对症下药,逐一帮她。”
项义是他们的首领,一锤定音,他们便因此回来了,各自暗中观察着这位新主母。
经由铺子钥匙一事,余甘子对新主母的心智已经放心了,只是看她与竹青亲如姐妹,唯恐她不知权贵的尊卑,由此生了新的担忧。
不知在乡间长大的姑娘,学问如何?是否通文墨?
没想到,竹青竟说,是主母教她读书识字、记账算账的。
这可得好好瞧瞧了。
余甘子一边打开永宁侯府的各个房间、柜子,解说这是什么,原本有什么,现在有什么,一边观察着。
这一看,她也暗自点头。
竹青年纪虽小,但一条条记得是有本有眼,清清楚楚,字也写得端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