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个引以为傲的菜摊,明天开始,就不用出摊了。”
张建军阴冷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像一条毒蛇,钻进我的耳朵里。
我妈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菜摊。
那是我们家全部的经济来源。
是我妈每天起早贪黑,用汗水和辛劳换来的,我们母女俩的命根子。
“你……你什么意思?”我妈的声音在发抖。
电话那头的张建un冷笑起来,笑声里充满了得意和报复的**。
“什么意思?你很快就知道了。”
“苏晴,我早就说过,别不识抬举。你让我今天丢了这么大的脸,我就让你知道,得罪我张建军的下场!”
“你不是能耐吗?不是有骨气吗?我倒要看看,没了那个菜摊,你拿什么养活你和你那个拖油瓶女儿!”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
我妈握着手机,愣愣地站在原地,身体摇摇欲坠。
“妈!”
我赶紧扶住她。
她的手冰凉得像一块冰。
“他……他要对我们的菜摊下手……”她喃喃自语,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慌乱。
“他能做什么?”我cốgắng安慰她,尽管我自己的心也乱成了一团麻,“市场是大家的,他还能不让我们去卖菜吗?”
我妈摇了摇头,脸上血色尽失。
“你不知道……那个批发市场的管理员,是他表弟。”
一句话,让我如坠冰窟。
批发市场的管理员,我们都叫他“王哥”。
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权力不大,但管着我们这些小摊贩的摊位分配、日常管理,却是绰绰有余。
平时我妈为了跟他搞好关系,没少给他塞烟送酒。
我从来没想过,他竟然会是张建军的表弟!
张建军这个人,从一开始接近我们,就是一个徹***徹尾的骗局和陷阱。
他早就把我们的一切都调查得清清楚楚。
他知道我们的软肋在哪里。
他知道怎么才能最狠、最准地戳中我们的痛处。
“怎么办……妈,怎么办……”我彻底慌了神,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没了菜摊,我们吃什么?喝什么?我下学期的学费怎么办?
我妈没有回答我。
她slowly挣开我的手,走到沙发边,无力地坐下。
她就那么呆呆地坐着,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
我从没见过她这个样子。
就算生活再苦再累,就算被人欺负刁难,她也总是挺直了腰杆,眼里有光。
可现在,那光熄灭了。
张建un的威胁,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垮了她。
我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心如刀绞。
愤怒、无力、恐惧……种种情绪在我胸中交织翻滚。
都是因为那个男人!
如果不是他,我们现在还过着虽然清貧但平静的生活。
我恨他!
我更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妈绝望,却什么都做不了。
“妈,要不……我们去求求他?”我trembling地说出这句话。
我知道这很屈辱,很没骨气。
但是,比起尊严,活下去更重要。
我妈的身体猛地一震。
她slowly转过头来看我,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
有痛苦,有挣扎,有不甘,还有一丝……决然。
“不。”
她吐出一个字,声音虽然沙哑,却异常坚定。
“微微,你记住。”
“我们就是饿死,也绝不向那种**低头。”
她站起身,走到我面前,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妈妈今天早上能把他赶出去,就证明我们不怕他。”
“他想断我们的活路,没那么容易。”
“明天,我们照样出摊。”
看着她重新燃起斗志的眼睛,我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我的妈妈,她没有被打垮。
她只是短暂地慌乱了一下,然后又迅速地重新站了起来。
她永远是我心中那个无所不能的超人。
“嗯!”我用力地点头,擦干眼泪,“我们不怕他!我们照样出'摊!”
话虽如此,但我们心里都清楚,明天等待我们的,绝对是一场硬仗。
那一晚,我们谁也没睡好。
我妈把家里所有的現金都清点了一遍,又拿出存折,算了又算。
我也把我储钱罐里所有的零钱都倒了出来,一块的,五毛的,一毛的,堆了一小堆。
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如果真的失去了菜摊,这些钱,能支撑我们多久?
凌晨三点半,天还是一片漆黑。
我妈像往常一样,准时起床。
“微微,你今天别去了,在家待着。”她一边穿衣服一边对我说。
“不,我要跟你一起去。”我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不能让她一个人去面对。
我妈看了我一眼,没再坚持。
我们默默地收拾好东西,推着那辆familiar的三轮车,走进了沉沉的夜色里。
通往批发市场的路,我们走了无数遍。
但今天,每一步都感觉格外沉重。
仿佛前面不是熟悉的市场,而是一个未知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