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草草收拾一番。

“清时姐姐！”

是清渠在敲门。

“怎么了？”

我揉揉太阳穴，起身出门，才知道清欢死了。

夏日里，蚊蝇环绕，清欢在床上被剖去双目，胸腹划开十字大口，那位客人更为凄惨些，身上被戳的千疮百孔，头颅不翼而飞。

清渠差点晕了过去，倚在阁楼处干呕。

我稍稍好些，只是面色发白。

昔年蜀中大旱，颗粒无收，易子而食，我是见识过的。

“哪个天杀的王八羔子！要杀人为何在这里！”

玉罗妈妈几乎是哭喊着进来的。

我们很快就知道这位客人是谁——

新上任的荆州刺史。

他的头颅被挂在城门口之上，钱财令牌不翼而飞。

只需一天，玉罗妈妈便枯萎一般，春江楼被关停了。我知道，这是萧齐光做的。

他要动手，荆州是第一站。

姑娘们都在收拾细软，我和清渠这两个同清欢关系密切的人被留下来继续盘问。

至于玉罗妈妈，她已经被杀了。

曾经她的老相好，如今成了催命符，不知道她当日有没有想过目光放长远些。

多亏了兰芳中，我不至于被轻贱，但也得困在自己房中。

清渠一向粘着我，便和我住在一起。

天知道我多想叫她消失，那半点良心早就抹尽了，我只想替代她，变成清渠。

我笃定兰芳中放不下我，到了午时他果然来了，有他作保，这事又本就与我们无关，不多时守卫就放人了。

我不愿和他回去，一切顺理成章，他为我置了宅子，我成了他的外室。

给了清渠一笔钱，又无视她的不舍，我派几个护卫送她回老家。

一个身怀千金的貌美柔弱女子，只身一人，要么被歹人所害，要么被亲友欺压。也或许凭着她的光环，能找个好人家。

总之，不要在回来了。

“你很讨厌她？我可以帮你。”

见我目送清渠走远，兰芳中上前环住我。

“用不着。”

我和兰芳中都算不得什么好人。

作为兰家的世子，谁能想到他的生母也是个和我一样的妓子呢？

如今他可是养在兰家当家主母，太原王氏的名下。

兰家的旁枝个个虎视眈眈，若非有些手段，是没办法稳坐世子之位的。

只可惜，都是心狠手辣，我和兰芳中有所不同。

兰芳中会念着卑微时的情谊，把我当成治愈的港湾。

我不然，我讨厌那段经历和一切相关的人。

但没关系，我可以表演出他喜欢的模样，让他以为我只是一只对他露出肚皮的猫儿。

......

我的眼前一片黑暗，兰芳中扶着我的手，一步一步迈过门槛，踏进我们的“爱巢”。

因我不喜欢有杂人，他只留了二三奴婢和几个侍卫在前院。

“到了。”

兰芳中摘下蒙在我眼前的红丝绸，满屋红烛摇曳，我面前是他含笑的眼眸，黑得发亮，让我想逃。

他给我披上了鲜红的嫁衣，甚至将他娘亲的牌位都请了出来。

“我知道在这里委屈了你，等平乱后，我会将府中碍眼的杂人都处置了，不会像你说的有什么大妇搓磨你，那些欺负过你的，我都不会叫他们活。”

我抑制住从心底升起的奇怪感觉，闭上眼，是兰芳中被萧齐光一剑毙命的场景。

“苇泽，你不必这样。”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