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砚洲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脸上立刻浮现出心疼和歉意，“霜霜，你昨天突然晕倒在家里，把我吓坏了！立马送你来了医院。医生抽了点血做检查，好在没事……”

抽了点血做检查？

凌霜看着他面不改色地说着谎，想起曾经有一次她只是体检抽了一小管血，他都心疼得不得了，非要给她炖各种补汤，说她血细胞再生不容易……

可现在，他眼睁睁看着别人从她身体里抽走足以致命的血量，却还能面不改色地对她说，只是“抽了点血做检查”。

往事历历在目，对比眼前的残酷现实，痛得她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她闭上眼，不再说话。

过了几天，凌霜终于可以出院了。

秦砚洲亲自来接她。

车子行驶到半路，他的手机连续震动了几下，似乎是收到了信息。

他趁着等红灯的间隙看了一眼，凌霜眼角的余光瞥见，屏幕上闪过的是夏若浅发来的、极其露骨撩人的情趣照片。

秦砚洲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

他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将车缓缓停在了路边。

他转过头，脸上带着惯有的、无懈可击的歉意表情：“霜霜，对不起，公司那边又有个紧急会议，我必须马上赶过去。你自己打辆车回去，好吗？”

又是紧急会议。

凌霜已经连冷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平静地看着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秦砚洲只当她默认了，他打开车门，等她下车后摇下车窗对她说：“霜霜，再见，到家给我发个信息。”

凌霜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再见。

因为，就在一个小时前，她收到了李叔发来的信息。

「霜霜，一切已准备就绪，接你的车马上就到。」

秦砚洲，我们没有再见。

而是……再也不见了。

果不其然，秦砚洲的车刚离开不久，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轿车便悄无声息地停在了她面前。

车上下来两个穿着便装、气质干练的人，确认了她的身份后，递给她一部特制的手机。

“凌霜同志，这是你在内部系统中的信息终端。一旦你按下最终的确认注销键，世界上所有公开的、非核心权限可查询的系统里，关于凌霜的一切信息，包括你的户籍、学历、婚姻关系、社会轨迹……都将被最高级别加密封存，等同于‘人间蒸发’。从此，不会再有人能通过常规途径找到你。”

凌霜接过那部手机，屏幕上是清晰的红色选项——「确认身份注销」。

她抬起头，望向秦砚洲车子消失的方向，那里早已空无一物。

她脑海中闪过二十年来与他相关的所有画面，快乐的，悲伤的，甜蜜的，痛苦的……最终，都定格在他决绝地说“继续抽”时那张冰冷的脸上。

没有任何犹豫，她抬起微微颤抖却异常坚定的手指，用力地按下了那个红色的确认键。

屏幕暗下去，随即亮起一行新的提示：「身份注销程序启动完成。凌霜同志，感谢你为国家和人民所做的一切选择与牺牲。新的征程，祝你平安。」

她将手机交还给工作人员，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子平稳地启动，朝着与秦砚洲离开的、截然相反的方向，义无反顾地驶去。

没有回头，也再无归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