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悟道坪的恐怖经历后，我对沈无涯的恐惧达到了顶点。每次远远看到他，我都恨不得绕道八百里。

杂役处依旧是老样子，劈柴、挑水、伺候人，日复一日。林月儿那群人虽然暂时被我唬住，但明里暗里的刁难从未停止，只是手段更隐蔽了些。

【顾青青今天负责清扫后山那条小路，嘿嘿，听说那条路最近不太平，老有低级妖兽出没……吓死她最好！】

【她挑水的那条溪流上游，我让李二去丢了些腐骨草汁，沾上一点皮肤就烂……看她还怎么勾引人！】

靠着读心术，这些龌龊心思我都提前知道，小心避开。

后山小路？我借口肚子疼，跟人换了去药圃除草的活。溪流的水？我宁愿多跑几里地去更远的山泉打水。

日子过得提心吊胆，唯一的安慰，是杂役处角落里一个堆放旧物的破仓库。

那里堆满了宗门淘汰下来的废旧物品：残缺的玉简、黯淡的灵石、卷了刃的飞剑、破洞的符纸……像个垃圾场。

没人管，也没人要。

但我发现了一个秘密。在一个积满灰尘、缺了条腿的木架子底下，压着几本破破烂烂的书。

《引气初解》、《百草图鉴》、《炼器杂谈》……字迹模糊，纸张发黄脆裂，显然是被当垃圾扔掉的。

对别人是垃圾，对我却是宝贝！

杂役处没人教修炼，我就偷偷学！看不懂的地方，就硬记下来，白天干活时在脑子里琢磨。

《引气初解》里那些玄之又玄的术语，我一点点啃。感应天地灵气？我一边劈柴，一边努力想象着柴刀带起的风；一边挑水，一边感受着水桶的晃荡。

别人休息聊天，我就躲到仓库后面，对着《百草图鉴》辨认那些杂草野花。这株能止血，那株有毒……

进步缓慢得像蜗牛爬。

三个月过去，我才勉强能感应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凉飕飕的气流在经脉里爬，比头发丝还细。

《炼器杂谈》更是看得头大，里面讲的控火、淬炼、塑形，离我太遥远。但有一页，记载了一种最低级的“寒铁粉”炼制方法，材料只需要山里常见的寒铁矿，用凡火就能初步熔炼。

寒铁矿，后山就有！凡火，伙房的灶膛里多的是！

一个念头不可遏制地冒出来。

我太弱小了。在杂役处是底层蝼蚁，面对林月儿她们的暗算只能躲闪。在沈无涯面前，更是连只蚂蚁都不如。那悟道坪上听到的恐怖杂音，像悬在头顶的利剑。

我必须变强！哪怕只有一点点！

偷偷炼寒铁粉！这玩意据书上说，撒出去能短暂冻住低级妖兽的腿脚，对凡人也能造成冻伤。虽然不入流，但总比赤手空拳强！

我开始了秘密行动。

趁着去后山捡柴的机会，偷偷寻找散落的寒铁矿石。灰扑扑的，不起眼，但入手冰凉沉重。我每次都只捡几块小的，藏在柴火里带回来。

半夜，等所有人都睡死，我就溜进伙房。

灶膛里还有余烬，我小心地扒开灰，把捡回来的小矿石丢进去，然后拼命拉风箱，让火烧旺。

热浪扑面，汗水流进眼睛，又涩又痛。我死死盯着灶膛里烧红的矿石，手里紧紧攥着从仓库翻出来的一个破石臼。

书上说，烧红后要迅速取出淬水，然后捣碎成粉。

火候是关键。烧不够不脆，烧过了会炸开伤人。

第一次，我太心急，矿石刚有点发红就夹出来，“滋啦”一声丢进水桶。

矿石瞬间冷却，变得像顽石一样硬邦邦，石臼都砸不开。

第二次，我烧得时间长了点。

“噗！”

一声闷响，烧得通红的矿石在我用火钳夹着，刚离开灶膛的瞬间，毫无征兆地炸开了！

细小的、滚烫的碎片像火星一样四溅！

“啊！”我下意识地用手臂挡住脸。

几块滚烫的碎片擦过手臂，瞬间燎起一串水泡，**辣的疼。

更要命的是，爆炸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什么声音？”

“伙房！伙房有动静！”

“快去看看！”

糟了！

我魂飞魄散，顾不上手臂的剧痛，手忙脚乱地用灶灰盖住剩下的矿石痕迹，抓起石臼和地上炸裂的碎块，连滚爬爬地冲向伙房后面的小窗，翻了出去。

刚落地，伙房的门就被撞开了。

“谁？！”杂役管事赵胖子提着灯笼冲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个被惊醒的杂役。

我蜷缩在窗外冰冷的泥地里，大气不敢出。心脏狂跳，手臂上的灼痛感一阵阵传来。

灯笼的光在伙房里晃动。

“没人？”

“奇怪，明明听到爆炸声……”

“看！灶膛灰好像被扒开过！”

“还有水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