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嬴稷？秦国的王？未来秦始皇的太爷爷？

王老五，不，现在是嬴稷了。脑子里两股记忆打架，让他眩晕欲呕。

“王上，您昏迷了一日，六国使臣均在帐外，那赵国使者赵明，言辞尤为倨傲，屡屡探听我秦国虚实……”一名面色沉稳的老臣上前，压低声音，忧心忡忡。

嬴稷深吸一口气，属于民工的那股子韧劲和憋屈压过了慌乱。

他借着内侍的搀扶坐起身，感受着这具年轻却因惊吓和路途劳顿而虚弱的身体，右手死死攥紧了那根带来诡异安全感的钢筋。

“更衣，见使臣。”他沙哑着嗓子，模仿着记忆里秦王的腔调下令。

声音微弱，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

帐帘掀开，阳光涌入，刺得他眯了眯眼。

以赵国使者赵明为首，一群衣着华丽、神态各异的使臣鱼贯而入。

他们表面恭敬行礼，眼神却在年轻的秦王身上肆意扫视，轻蔑、审视、幸灾乐祸，毫不掩饰。秦国新丧，君幼国疑，正是欺压良机。

“外臣赵明，奉我王之命，吊唁武王，恭贺新君。”

赵明嘴上客气，腰板却挺得笔直，目光锐利如刀，“然，去年秦国趁我赵国与中山鏖战，袭我边境，掠我人口城池，此事，新君须得给我赵国一个交代！”

他话音一落，身后一名铁塔般雄壮、满脸虬髯的赵国武士猛地踏前一步，“锵啷”一声，拔出了腰间的青铜阔剑。剑身厚重，泛着幽冷青光，刃口在帐内火光下闪烁寒芒。

“久闻秦人悍勇，我赵国儿郎亦渴望与秦国勇士切磋，以增酒兴！不知秦王麾下，可有敢应战者？”

赵明语带挑衅。那赵国武士配合地舞动剑花，沉重的剑锋割裂空气，发出慑人的呜咽。

帐内秦国文武顿时怒形于色，几名将领手按剑柄，却被同僚以眼神死死按住。

国逢大丧，新君初立，确实不宜与强赵启衅。且看那赵国武士的体魄和兵刃，绝非善茬。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所有压力都倾泻到了脸色苍白、刚刚“病愈”的年轻秦王身上。

嬴稷感受着掌心钢筋粗糙冰冷的触感，民工王老五讨薪无门反遭羞辱的愤懑，与年轻秦王被六国轻视的屈辱，在这一刻轰然共鸣。

他缓缓抬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在工地与人干架前的狠厉。

他没看那嚣张的武士，也没看咄咄逼人的赵明，反而低头，用手指轻轻摩挲着钢筋上的锈迹，仿佛在欣赏什么稀世珍宝。

就在赵国使者嘴角讥诮弧度扬起，秦臣心悬到嗓子眼的刹那——

嬴稷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