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雨楹顿时僵在了原地。

她呆呆看着那鲜红的血从自己的胸口溢出，却感觉不到一丝痛。

只有冰冷与苦涩。

顾思渊竟然同意了……

苏雨楹看着她，只觉自己刚才的心软与安慰简直可笑至极。

她想说什么，可张嘴便吐出一股鲜血。

她再撑不住，眼前一黑，就朝地上倒了下去。

意识消散前，她似乎看见顾思渊大步朝这边奔来的身影。

……

苏雨楹昏迷了两日，一醒来便对上了顾思渊的双眸。

“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苏雨楹怔了一瞬，看着他体贴关切的模样，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

可柳晚吟的声音回荡在脑海，唤回了她的神志。

再看向顾思渊，只剩心冷。

苏雨楹移开目光问：“柳晚吟呢？”

顾思渊神色如常：“她刚吃了药，已经睡下了。”

这平静的模样让苏雨楹心中滋味复杂。

“柳晚吟胆敢行刺皇室长公主，你没有什么话说吗？”

苏雨楹紧紧盯着顾思渊，想从他脸上看到一丝伤痛或是不忍。

可顾思渊眉头一紧，竟是直接起身，一撩衣袍，朝她单膝跪了下去。

“此事是臣的意思，与晚吟无关，还请公主不要与一个病入膏肓的弱女子计较。”

苏雨楹呼吸一滞，满心苦涩。

顾思渊的态度好似惶恐恭敬至极，却处处都是在维护柳晚吟。

他们总是将她视作洪水猛兽般可怕的存在，可从始至终，受委屈受伤害的人却都是她……

“我自然知道，毕竟柳晚吟告诉过我，你已经同意取我心头血给她治病了。”

顾思渊抿了抿唇，看着她的眼神有几分复杂，似乎想说什么。

苏雨楹攥紧了手，忍着情绪看向他：“此事本宫不会追究，就当还了你顾将军的救命之恩。”

“以后，本宫不欠你了。”

听到这话，顾思渊眸子颤了颤，似乎有些受伤。

他沉默片刻，低下头朝她拱手：“多谢公主开恩。只是……”

他站起身，软下语气又说。

“雨楹，你我夫妻一体，没有什么欠不欠，你不必与我算得这样清楚，这样……生分。”

苏雨楹满心讽刺。

明明是顾思渊一直在提醒她，他们之间的身份差距，还有当初那些恩情。

如今她如他所愿，退回到君臣关系，只谈利益与人情，他又不愿意了？

苏雨楹没再说话，顾思渊眸光似有一瞬黯淡，只说。

“太医开了药，我吩咐竹枝去熬了，你要按时喝。”

“晚吟还需要你的血入药，你帮人帮到底，若是亏了血，她的病也再无好转的余地了……”

说完，他似是不敢看苏雨楹的眼睛，转头出去了。

顾思渊不是心疼她，只是担忧柳晚吟的药。

苏雨楹怔怔望着他的背影，只觉得心底的寒冷，比曾经的凉楚更甚。

……

许是因为愧疚，顾思渊给自己请了五十大板，打得后背血肉模糊。

之后半个月，他对苏雨楹又恢复了以往的温柔体贴。

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每日都与她共进晚膳，同榻而眠。

苏雨楹知道，这都是她的血换来的。

她再没了期待，只盼着一个机会到来。

某天，顾思渊回家，带来一个消息：“圣上命我出征北疆，不日便要启程。”

苏雨楹立刻意识到，她一直在等的机会来了！

她早猜到皇帝登基，为大扬国威会兴战事，顾思渊必会上战场。

只要顾思渊离家，她便可以设局借假死脱身，远离京城的一切。

苏雨楹眼眸闪了闪，点头道：“知道了，我会照顾好家里的。”

顾思渊却眉头一皱，道：“谁说你要留在家中？这次出征，圣上让我们同去。”

此话一出，苏雨楹心中一颤。

看着顾思渊温柔的模样，她心中却满是苦涩。

以前她想随顾思渊出征，每次都被战场危险劝下，为何这次就主动带她随军？

苏雨楹疑惑地看向顾思渊，正要询问，就听他自言自语道。

“晚吟一直想看疆北的雪，这次刚好带她去见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