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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去的病弱竹马和执意退婚的你(4)

仪式仓促而混乱地完成,你感觉自己像一件物品,被完成了某种黑暗的交接。

随后,你被拖离灵堂,推进了隔壁一间同样被布置成“新房”的房间。

房间里红烛高燃,贴着硕大的白色囍字,一张雕花大床铺着红色的被褥,然而空气中弥漫的,依旧是挥之不去的香烛和……一种若有若无的、***的气息。

“砰”的一声,房门被从外面牢牢锁死。

你扑到门边,用力拍打着厚重的木门,嘶喊着:

“放我出去!开门!放我出去!”

回应你的,只有门外隐约传来的、道士们做法事的吟唱声,以及死一般的寂静。

你绝望地环顾四周,窗户都被木板从外面钉死了,只有细微的光线透入。

这个房间,与停放着他棺材的灵堂,只有一墙之隔。

恐惧像潮水般将你淹没。

你背对着那张令人毛骨悚然的婚床,蜷缩在冰冷的墙角,双臂紧紧抱住自己,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

眼泪早已流干,只剩下无边的寒意和濒临崩溃的神经。

你不能留在这里,绝对不能!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是一个半夜。

你精神恍惚,几乎要昏厥过去。

就在这时,一阵毫无缘由的阴风,猛地吹灭了房间里所有的蜡烛。

唯一的光源消失了,房间陷入彻底的黑暗。

你惊恐地睁大眼睛,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腔。

然后,你看到了。

在原本烛台的位置,渐渐凝聚起一团模糊的、散发着微弱磷光的身影。

那身影越来越清晰,勾勒出一个修长、熟悉,却又无比陌生的轮廓。

是江予安。

他穿着与你同款的暗红喜服,身形不再像生前那般孱弱,显得挺拔了些,但那是一种非实体的、飘忽的挺拔。

他的脸,依旧是那张你熟悉的、清俊的脸庞,只是毫无血色,是一种死寂的、玉石般的苍白,皮肤下仿佛流动着幽光。

那双曾盛满温柔与水汽的眸子,此刻是深不见底的漆黑。

没有任何光彩,只有一片凝固的、冰冷的幽暗。

他静静地看着你,周身散发着令人牙关打颤的寒意。

他……真的回来了。

你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手脚并用地向后退缩,脊背狠狠撞在冰冷的墙壁上,退无可退。

他向你飘近,没有脚步声,只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性的寒意随之弥漫开来。

他停在你面前,微微弯腰,向你伸出了一只手。

那手指修长,同样苍白得毫无生机,指甲泛着淡淡的青灰色。

“阿沅。”

他开口,声音不再是生前的气若游丝,而是带着一种空洞的回响,仿佛从很远的水底传来,冰冷地钻进你的耳膜。

“走开!别过来!”

你尖叫着,挥舞着手臂,试图打开他伸来的手。

你的手毫无阻碍地穿过了他的手腕,只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冰凉,激得你汗毛倒竖。

他看着你激烈抗拒、恐惧到极点的模样,那双漆黑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波澜。

没有怜悯,没有愧疚,甚至没有生前那浓烈的爱意。

只剩下一种纯粹的、令人绝望的执念。

他不再是那个会因你皱眉而慌张、因你落泪而心疼的江予安了。

化鬼的他,褪去了所有的人性,只剩下这扭曲的、不肯放手的占有。

房间太小了,小到你根本无处可逃。

他看着你像受惊的幼兽般蜷缩,眼中依旧没有任何情绪。

他只是轻轻抬了抬手,一股无形的力量便笼罩了你。

你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眼前他的身影开始模糊、重叠。

周围诡异的婚房景象如同水中的倒影般晃动、扭曲。

你的挣扎变得无力,意识像是被浸入了温暖的、粘稠的蜜糖里,逐渐下沉……

所有的恐惧、抗拒、理智,都在这一刻被强行剥离、抚平。

你的眼神变得空洞,身体软了下来。

他上前,冰冷的、半透明的手臂将你轻轻抱起。

你没有再反抗。

他抱着你,走向那张铺着红色被褥的婚床。

整个过程,悄无声息,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吹过纸灯笼的呜咽,和道士的念经轰鸣。

你被放在冰冷的床铺上,他模糊的身影覆盖下来……

冰冷的触感抚上你的身体。

模糊的光影交错、一种灵魂被强行烙印上某种印记的窒息与无力感不断的侵占着你的意识。

红烛不知何时重新燃起,不知何时再次燃灭。

火光跳跃,映照着镜像里有两道纠缠的、虚实难分的身影。

一道挣扎渐弱,一道始终冰冷而固执。

……

次日清晨,第一缕天光从未被完全封死的缝隙透入,照亮了满室狼藉。

蜡烛早已燃尽,只剩下凝固的烛泪。

你猛地惊醒,浑身像是被拆开重组过一般酸痛冰冷。

昨晚发生的一切,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清晰得令人战栗——那模糊的身影。

刺骨的寒意,被强行剥夺意志的无力感,以及那……那难以启齿的、与亡魂的……

“啊——!”

你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破碎的尖叫,猛地从床上滚落在地。

你蜷缩起来,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干呕不止。

恐惧和巨大的耻辱感将你淹没。

你对不起谢淮!

你…被一个鬼,一个死人……

你必须离开这里!

立刻!马上!

你疯狂地扑到门边,用尽全身力气拍打、撞击,指甲在厚重的木板上划出痕迹,声嘶力竭地哭喊:

“放我出去!爹!娘!救我!放我出去!”

就在你几近彻底崩溃的边缘,门外传来了开锁的声音。

房门被打开,刺眼的阳光照***来,让你一时睁不开眼。

你的父母站在门口,父亲面色复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松了口气,母亲则眼神躲闪,不敢看你。

“沅儿,委屈你了。”

父亲上前一步,语气带着一种刻意的轻松,“走吧,我们回家。”

回家?

你看着他们,看着他们身后那依旧悬挂着红白灯笼的诡异庭院。

看着那扇通往灵堂的门,一股彻骨的寒意,比昨夜鬼魂带来的冰冷,更加深刻地浸透了你的四肢百骸。

他们来接你了,在你完成了那场黑暗的冥婚洞房之后。

他们,想要两头都占。

而你,站在原地,看着伸过来的手,却感觉脚下仿佛生了根,一步也迈不动。

你知道,有些东西,从你昨夜踏入这个房间,从那个冰冷的亡魂触碰到你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彻底改变了,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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