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姨又打来电话。

“小苏啊，周正阳妈妈说你昨天发消息骂他了？”

“我说了一个字，滚。”

“哎呀，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冲动呢？”

“林姨，是他先迟到，先说考验，先让他妈来骂我的。”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林姨压低声音，“周正阳确实条件好啊。年薪50万，有房有车，你上哪找去？”

“林姨，条件好不代表人好。”

“人嘛，都有缺点，你多包容包容……”

“迟到5小时，这叫缺点？这叫没教养。”

“你……”林姨叹气，“行吧，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但是小苏啊，你都28了，差不多就得了，哪有十全十美的……”

我挂了电话。

差不多就得了。

这句话我听了无数遍。

我爸妈说，亲戚说，同事说，现在连媒人也说。

仿佛28岁单身，就是什么罪过。

仿佛我必须降低标准，接受任何一个“条件还行”的男人。

我打开微信，想找陈可吐槽。

结果看到一条朋友圈。

周正阳发的。

“有些女人，不懂得珍惜机会，可惜了。”

下面有人评论：

“哥，又没成？”

“什么情况？”

“哈哈哈，又是一个不识货的？”

我点进他的朋友圈，发现我还能看到。

他没删我微信。

大概觉得，我会后悔，会回来求他吧。

我翻了翻，发现他经常发这种内容。

“女人要懂事，才有人疼。”

“找老婆要看脾气，脾气好比长得好重要。”

“现在的女人太浮躁了，静不下心。”

每一条下面，都有人点赞、评论。

我截了几张图，发给陈可。

“你看看，这人什么玩意儿。”

陈可秒回：“我靠，PUA专家啊？”

“你再看看他最新那条。”

“***！他在说你？”

“应该是吧。”

“你怎么不骂他？”

“我拉黑了。”

“解除了骂！”

“算了，不跟这种人一般见识。”

“气死我了！”

我笑着放下手机，继续工作。

中午吃饭的时候，手机又响了。

一个陌生号码。

“喂？”

“是苏念吗？”

女声，听着有点耳熟。

“我是。您是？”

“我是周正阳的妈妈。”

我愣了。

“有事吗？”

“你昨天怎么回事？我儿子好心好意请你吃饭，你什么态度？”

“阿姨，您儿子迟到5小时，还说是考验我。”

“考验怎么了？说明我儿子重视你！”

“那您让他重视别人去吧。”

“你！”周母的声音尖起来，“我告诉你苏念，你别不识抬举！你都28了，还挑三拣四的，你以为你是谁？”

“我是我自己。”

“你这种女人，嫁不出去的！”

“那是我的事。”

“我儿子愿意给你机会，你就应该感恩戴德！”

“感恩戴德？”我笑了，“阿姨，您儿子迟到5小时让我等，还觉得是赏脸给我。我凭什么感恩戴德？”

“你……”

“您儿子很优秀，我配不上。您另找别人吧。”

我挂了电话。

电话又响了。

我直接按掉。

响了三四次，终于消停了。

下午开会的时候，我的手机一直在包里震。

我没理。

会后打开一看，7个未接来电，12条微信消息。

都是周母。

“你给我回电话！”

“你这种没教养的东西！”

“你等着，我让林姨跟你爸妈说！”

“你别以为你能跑掉！”

我深吸一口气，把她也拉黑了。

晚上回家，我妈打来电话。

“念念，林姨说你跟那个周正阳吵起来了？”

“妈，是他先不尊重我的。”

“怎么回事？”

我把事情说了一遍。

我妈沉默了一会儿。

“他迟到5个小时？”

“对。”

“还说是考验你？”

“对。”

“他妈还来骂你？”

“对。”

我妈叹了口气。

“那这种人确实不行。”

我有点意外。

“你不怪我？”

“怪你什么？人家不尊重你，你还要倒贴吗？”

“可是林姨说他条件好……”

“条件好有什么用？品行不好，嫁过去受罪。”我妈顿了顿，“不过念念，你也别太挑了，差不多就行……”

“妈！”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

挂掉电话，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

条件好。

年薪50万，有房有车。

这三个词，像是某种通行证。

有了它们，就可以迟到5小时，就可以高高在上，就可以对别人“考验”。

而我呢？

28岁，月薪1万2，没房没车。

所以我就应该感恩戴德？就应该等5个小时？

凭什么？

我的时间不是时间吗？

我的尊严不是尊严吗？

我翻了个身，闭上眼睛。

算了。

就当这次相亲，花钱买了个教训。

那234块钱，买的是认清一个奇葩的机会。

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