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阳的笑容僵住了。

“你说什么？”

“我说，你不配。”

我拿起包，看了一眼桌上的账单。

他回过神来，脸色沉下去：“你什么态度？”

“我的态度？”我看着他，“你迟到5个小时，不道歉，不解释，说是考验我。我的态度有问题？”

他皱眉：“我这是在筛选。不能等的女人，嫁过来也待不住。”

“那你筛选到了什么？”

“我筛选到你没耐心，脾气大。”

我点点头：“那挺好，我们互相筛选。我筛选到你不守时，不尊重人，还自我感觉良好。”

服务员在旁边尴尬地站着。

周正阳的脸彻底黑了。

“你知道多少人想见我吗？”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我妈说你条件一般，是我看你照片还行才……”

“打住。”我抬手，“***意见，请你妈来说。”

他愣了一下，掏出手机。

“行，那我让她来。”

我以为他在吓我。

十分钟后，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推门进来。

烫着头，戴着金项链，进门就扫了我一眼。

“就是她？”

周正阳站起来：“妈。”

周母在我对面坐下，上下打量我。

“你就是那个小苏？”

“苏念。”我纠正她。

她哼了一声。

“我儿子年薪50万，有房有车，等5个小时怎么了？”

我看着她。

“阿姨，您儿子迟到是我的问题？”

“你要是真有诚意，别说5个小时，5天也得等。”

“那您当年等过5天吗？”

她脸色变了。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好奇。如果这是你们家的传统，那您应该也被考验过吧？”

周母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周正阳插话：“我妈那时候条件比你好多了。”

“是吗？那她等了多久？”

沉默。

我笑了。

“所以，这个考验只针对条件‘一般’的女生？”

周母拍桌子：“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儿子愿意见你，是给你面子！”

周围的人都看过来了。

我没动。

“阿姨，您声音小点。”

“我就大声怎么了？”她站起来，“我告诉你，我儿子这个条件，随便什么样的都找得到！你别不识好歹！”

“那您让他随便找。”

“你……”

“我耽误您儿子时间了，我走。”

我站起来，拿出手机扫码付账。

234元，我那份加上等待时点的两杯咖啡。

周母愣了。

“你就这么走？”

“不然呢？”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儿子好心好意……”

“阿姨。”我打断她，“您儿子迟到5个小时，我等了5个小时。我觉得我已经很有诚意了。”

我看了周正阳一眼。

“你的考验，我没通过。但我觉得，我也不需要通过。”

转身的时候，我听见周母的声音：

“这种女人，嫁不出去的！”

我没回头。

手机响了，是林姨的电话。

林姨是媒人，介绍这次相亲的。

我接起来。

“小苏啊，周正阳的妈妈给我打电话了，说你态度不好？”

“林姨，他迟到5个小时，说是考验我。”

“哎呀，男人嘛，有点大男子主义很正常……”

“他妈说我条件一般，他愿意见我是给我面子。”

“这……那个……周正阳条件确实不错……”

“林姨，我不合适。”

我挂了电话。

出了餐厅，冷风吹来。

10月的晚上已经有点凉了。

我裹紧外套，往地铁站走。

手机又响了，是陈可。

“怎么样？相亲对象帅不帅？”

“迟到5小时。”

“啥？”

“迟到5小时，说是考验我。”

“***？”

“他妈还来了，说他年薪50万，我应该等。”

“***！”

“我走了。”

“你怎么不打他？”

我笑了。

“打他干嘛，不值得。”

“太气了！你等着，我过来找你，咱俩喝酒骂他！”

挂掉电话，我站在地铁口，突然有点想笑。

5个小时。

300分钟。

18000秒。

我就坐在那个餐厅里，看着窗外的天从亮变暗。

中间打了3次电话，他说“快了快了”，“堵车”，“马上到”。

我还信了。

直到他来了，笑着说“这是考验”。

我想起下午2点的自己。

特意请了半天假，化了妆，换了三套衣服。

想着好好表现，争取给对方留个好印象。

结果呢？

人家在考验我。

真是……可笑。

地铁来了，我上车，找了个位置坐下。

旁边有对情侣，女生靠在男生肩膀上，两个人在看手机。

我转过头，看着窗外黑漆漆的隧道。

28岁。

在这个城市工作5年。

月薪1万2。

没房，没车，没男朋友。

我妈说：“你都28了，再不找就晚了。”

所以我相亲。

一次，两次，三次。

有的聊不来，有的没感觉，有的见一面就没了下文。

今天这个，是我妈托了好几层关系才约上的。

“人家条件好，你好好表现。”

我好好表现了。

我等了5个小时。

然后被告知，这是考验。

手机震动，是周正阳发来的消息。

“你想清楚，像我这种条件的，你以后不一定能遇到。”

我盯着这行字，突然觉得好笑。

我回了一个字。

“滚。”

然后把他拉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