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惊堂生怕被沈砚枝看出自己有什么不对劲,稍稍往后退了一步,沈砚枝却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突然抓住了墨惊堂的手,往自己身前一拽。
墨惊堂一时不防,“咣”的一声长剑落地,沈砚枝的力气大得出奇,墨惊堂不但没退后,反而被拥进了一个清冷的怀抱。
沈砚枝的体温不似活人,墨惊堂傻在原地,只觉得好冷。
他现在这具身体和前世年龄相仿,十八左右,比沈砚枝稍矮,墨惊堂下意识扣着男人胸膛的凉滑衣料,只恨自己现在太弱,否则徒手都要把沈砚枝的心脏剜出来。
他正在比划之际,沈砚枝突然松开了他,嗓音发颤:“你确定,要入我门下?”
墨惊堂忙乱地背过手,笑道:“确定。”
沈砚枝眼底覆上一抹暗色,看向墨惊堂。
他用心头血温养了这人的残魄百年,剔了自己的灵骨灵根重塑墨惊堂的血肉,给自己空留了一身浩如烟海的灵气和病骨支离,可以说,墨惊堂现在浑身上下,都是沈砚枝拿命换来的。
而沈砚枝,等到灵力散尽,便是魂飞魄散之时。
他本来把墨惊堂送下山,是要还墨惊堂一个新的完整人生,一辈子默默地看着他,看他结婚生子,看他平凡幸福……
但现在……是墨惊堂自己要回到他身边来的。
沈砚枝正要说“好”,墨惊堂突然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我在山脚下便听说,要进清玄宗,需要挑战门内弟子,胜了才能进门对吧?”
他环顾四周,佯装不认识这些弟子,问沈砚枝:“那么可否请沈仙尊的爱徒,出来一战?”
沈砚枝被他的话刺了刺,道:“不用。无需挑战,我收你为徒,你以后,可唤我师尊。”
山门众人皆是一片哗然:冷心冷情的沈仙尊也会破例?
墨惊堂对众人的艳羡惊诧不甚在意,他在心底冷笑一声,上一世自己求都求不来的一声师尊,这一世不过换了副好壳子,便唾手可得。
实在是荒谬。
但沈砚枝越是这样,墨惊堂就偏要和他对着干:“仙尊不用为我破例,这规矩就是规矩,我今天要是破了例,以后怕是在门内站不住脚。”
上一世便是如此,他八岁时被沈砚枝带回山门,此后十年,没有一天不遭人诟病。
沈砚枝闻言,没再要给他开后门,而是回身,拔剑出鞘:“来吧。”
墨惊堂茫然,盯着那闪着寒光的三尺青锋——璇玑。
沈砚枝的佩剑,也是上辈子杀了自己的凶器。
墨惊堂正疑惑沈砚枝拔剑做甚,台下有人解答了他的疑惑:
“沈仙尊现在可没有弟子哦,你要挑战的话,只能挑战他本人啦!”
师尊命不久矣
“铮!”璇玑在半空停住,沈砚枝往后退了半步,双指夹住剑尖,咳出一口血:“好了,师尊认输。从今日起,阿墨就是清玄宗唯一的弟子了。”
沈砚枝白发都被鲜血染红了一半,胸口的血洞还在不要命似的冒血,墨惊堂艰难地回过神,单膝跪地:“弟子墨卒,拜见……师尊。”
师尊两个字出口的时候,他莫名其妙眼眶一阵发热。
这阵泪意不是为他自己,更不是为沈砚枝,而是为上一世那个已经死去的墨惊堂。